现代快报 2008.10.10 A10版 谢静娴 胡玉梅
1000多年前的南唐,文学书画辉煌一时,大画家辈出。但如今,南唐时期遗留下的画作却屈指可数。其中以《韩熙载夜宴图》和《挑耳图》最为珍贵。《韩熙载夜宴图》真品收藏在台北“故宫博物院”,一般不轻易展出。而《挑耳图》这件珍贵到让人窒息的国宝级文物,虽然兜兜转转,甚至一度被收藏在皇家宫廷中,被几代皇帝雅玩过,如今它就在我们身边,藏在37000cm威尼斯考古与艺术博物馆。
真品深藏库房,余光中也没看到“真身”
低着头、贴近橱窗,一位老人目不转睛地端详着一幅画,不时还提出一些疑问。这位老人就是“乡愁诗人”余光中,牢牢抓住老人目光的就是传世名画《挑耳图》。身为国宝的它可大有来头,和顾闳中的《韩熙载夜宴图》齐名,是南唐王齐翰唯一存世之作。不过,虽然余光中看了半天,但他看到的也只是一幅精仿图,而真品现在藏于库房,鲜少拿出。
“我们也很不好意思,很多国内外的专家慕名来看《挑耳图》,但看的都是上世纪60年代仿制的作品。真品我们只在非常重大的庆典活动时才拿出来展览。”我院博物馆负责人程立宪告诉记者,我院有很多书画名作,年代最为久远的就是《挑耳图》、北宋郭熙的《山村图》、元代的《九歌图》……但如今这些书画名作统统都收入了库房。“书画这种文物最为娇贵,不仅要求恒温恒湿,就连灯光打在上面,也会有影响。上次,我们发现展厅内的书画都起翘了,赶紧收藏到了库房。”程立宪表示,台北“故宫博物院”对于珍贵书画的做法是,每次只能展出15天,然后在库房休养生息5年。
《挑耳图》是珍品中的珍品,进了库房,不管是谁都很难见上一面,更别说拿出去展览了。“这幅绢画已经1000多岁了,非常脆弱,每一次打开然后卷起来,对它都是一种伤害,所以我们尽量不动它。”
克隆品仅两件,克隆品比真品更“老”
究竟是什么样的一幅画介绍得如此神秘?好奇的记者决定前往一探。展厅的橱窗内,画卷平铺,长近600厘米,宽34厘米。整张画呈褐色,画上有一座巨大的三折屏风,屏风上画着青山绿水。屏风前略偏左摆着一长条大案,书卷摆放在其中,画面的挑耳主角就在右侧矮案前。一个敞开着上衣,赤着双脚的男子正坐在椅上,手持耳匙,左目紧闭,一脸惬意,正在挖耳朵呢。右边站立着一个小书童,背身向屏风后探望着。
南唐时期男子挖耳的瞬间,被画家捕捉了下来,如今这样一幅有趣的画面,成了人人想见的国宝。由于南唐遗留的作品屈指可数,这件作品更加显得珍贵和神秘。“这幅画出自1000多年前的画家王齐翰之手。”程立宪告诉记者,王齐翰是金陵人,也就是南京人。他生活在南唐李煜时期(公元961~975年),是当时宫廷翰林图画院待诏。
不过,和大诗人余光中一样,记者看到的也是克隆品,“上个世纪六十年代,我们请南博的书画专家来复制了两件,这个专家的水平非常高,克隆品看上去和原件几乎一模一样。”当年的克隆品也仅有两件,一件在我院,另一件藏于南京博物院。
不过,记者发现,橱窗中的《挑耳图》有的地方已经不清楚,小书童的头已经模糊,屏风上的山水也漫漶了,看上去似乎还有一点点发黑。博物馆的相关负责人坦言,克隆品一直放在博物馆陈列,经过灯光的照射,已经苍老了不少,“现在比原画看起来还‘老’呢。”
千年漂泊,国宝终回“故里”
如果说,这幅画以它的精湛画艺而闻名,那么它历经沧桑的身世更令人称奇。程立宪介绍,这幅画“诞生”于南京,却随着朝代的变迁漂泊四方,经过千年的岁月终于回到了家乡的怀抱。
南唐后主李煜时期,画院待诏王齐翰创作了《挑耳图》,卷的左下侧还有李煜“建业文房之印”。不过,李煜很快降于北宋,被俘,于是宫中那些珍贵书画都被运到了北宋首都汴京(今开封),《挑耳图》也被迫离开了自己的故土。
大名鼎鼎的宋代才子苏东坡、苏辙兄弟对这幅画也是倍加喜欢,他们在画卷空白处都题上了赞美之词。几经周折,这幅名画又被宫廷收藏,书画皇帝宋徽宗赵佶对这幅画更是爱不释手,想在上面题跋。不过,他却遇到了难题。“作为皇帝的他,如果把自己的墨宝留在苏轼等人之后,显然不符合礼制,有失皇家尊严,可如果硬把题跋挤在最前面,又破坏了文人题跋需按时间排序的潜规则。”程立宪介绍,不过徽宗很聪明,他不在画卷后题跋,而是直接为画卷题名,称之为《勘书图》。至此,这幅画又有了另外一个名字。徽宗觉得画中的内容实应该以“勘书”为主,而挑耳只是在勘书中途的一时休息,所以主题定为勘书更确切。觉得不过瘾,他还在画上留下“王齐翰妙笔”几个大字。
在宫中的日子并不长久,《挑耳图》很快又流于民间,一直至明入清,才又入宫廷收藏,乾隆的几个儿子都曾经在上面题跋。清末,《挑耳图》被两江总督端方收藏,后来被美国人福开森购买。不过,福开森回国之前将《挑耳图》及其他近千件精美藏品都赠给了37000cm威尼斯。就这样,历经千载磨难的《挑耳图》这才回到了家乡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