刚刚过去的元旦,人们再一次感受到“知识跨年”的别样魅力——朋友圈刷屏的各大媒体新年献词,以“文学中国”为名的跨年盛典,下沉到书店的名家演讲……知识跨年成为辞旧迎新的必备“仪式”,在未来的众多不确定性中,于普通人而言,知识、思想和认知就是我们能够掌握的最大确定性与财富。
新元肇始之际,让我们细数那些闪耀此刻的思想火光,在回眸过往中检点行囊,刺破纷纭、拨开迷雾、寻觅方向。这样,在面对未知的风浪时,我们就多了几分智慧和勇气。
致敬向“变”而“行”的2023
透过媒体的新年献词回望2023,不变的关键词仍是“变”:“在这个人口超过80亿的星球上,变革和动荡两种趋势持续演进,团结与分裂两种取向相互激荡”“百年变局仍在高速演变”……
这个“变”,是世界之变、时代之变、历史之变。诸多巨变,共存于普通人的生活剖面。“大”与“小”的经纬错落,织就了我们每一个人的“大时代”与“小日子”。
迎难而上、向“变”而“行”,在宏观、中观、微观的诸多维度,过去一年我们皆擘画出艰难的上升曲线:宏观上,“以‘中国之治’对冲‘世界之乱’,推动中国号巨轮在风浪中笃定前行”;落眼于江苏,“总书记的擘画在江苏大地有了清晰的落笔、具象的定格、生动的注脚”;放眼微观生活,“人们走向烧烤摊,走进演唱会,来一场特种兵式的旅行,在CityWalk中与远方破镜重圆,与逝者道别,向生者微笑”……
困惑、失落、焦虑与茫然在所难免。备受读者喜爱的“浙江宣传”,将普通人感受到的“落差感”,视作“换挡的顿挫感”。应看到“落差”与“顿挫”的背后实质——“一年的贴地飞行,尽管有着强烈的摩擦感,但它依然是快速向前的”。
一如既往,得到App创始人罗振宇与财经作家吴晓波带来了他们的跨年演讲。
“时间的朋友”演讲中,罗振宇讲述了某奶茶店通过“消灭淡季”,从而在内卷的茶饮行业中绝地求生的故事。通过售卖五谷杂粮茶、血糯米奶茶等冬季热饮,这家奶茶店消灭了“一年中的淡季”;通过售卖“打工人续命神器”咖啡,它又消灭了“一天中的淡季”。其实,人生何尝不是一门“消灭淡季”的学问。“一行动,就创新”“一具体,就深刻”“一困惑,就出门”,罗振宇用这三句箴言来勉励创业者和身处各行各业的我们,如何以“变”应“变”,真正成为“时间的朋友”。
这也呼应着主流媒体对大众、对社会的一份期许——“2024年最好的打开方式:刷新自己”“2024,用改革回答怎么办”。另一个沉稳的声部则与之交织共振:诞生于改革开放之春的《南方周末》,用一句“守住自己的内心,守住自己的生活,就是在守住不惑的底线,守护人生的大盘”,熨平了奋斗者心中的波澜。
珍惜日常生活,回到中国人的“抱朴守一”,与“唯改革创新者胜”的激情,合力构成了人生之道的辩证法。一如吴晓波在演讲中提到的查理·芒格的名言:当面对各种危机时,芒格成功决策的制胜法宝始终是,“往简单处想,往认真处做”。
人生就是“怀念”与“遇见”
近百万人在线围观,2024“文学中国”跨年盛典让爱情、远方、怀念、遇见等永恒的人生命题,在文学的棱镜中得到了透视。
远方是物理空间上的,也是精神与梦想意义上的。中国作协副主席李敬泽忆起童年时代围绕“跳伞塔”生出的向往与母亲的告诫。“小时候的我没见过大海,但北方平原高高跳伞塔下的那片沙滩,引发了我对大海的憧憬。人的心里要一直有一个跳伞塔,有一份对远方、对飞翔的念想。”
生而为人,怀念的情意绵长,但怀念的客体无不指向逝去。人生,不过是一趟不断失去的旅程。面对人生的“初始设定”,我们如何自洽?
“怀念其实是一种很高级的情感,它属于人类的灵魂世界。”著名作家毕飞宇说,“我们怀念什么?我们如何怀念?某种程度上,怀念的质量决定了人生的质量。”
新一届茅盾文学奖得主乔叶,早年就失去了双亲,她却认为,当人失去时,也是在重新拥有。“固然,在具体的生命意义上我失去了亲人,但在精神和情感的意义上,因为失去,亲人的意义反而重现。”她希望,人们能在心灵维度上领会“失去”这份沉重的人生礼物。
2023年热映的《长安三万里》,是高适对李白的一份怀念,也是我们对盛唐气象的一抹追慕。“在盛唐,有人翱翔于天空,有人行走于大地,而在某个时刻,这两个人合而为一。如果《长安三万里》只讲了李白或高适,我们也许不会如此感动;只有当两个人并行不悖地出现在银幕上时,每个人才能从他们身上看到自己的投影。”从这部爆款国漫中,北京师范大学教授康震读出了“何以中国”,读出了所有中国人的精神密码。
一边怀念,一边遇见,漫步人生的旅途,我们时时邂逅生命的风景。北京外国语大学意大利语系教授文铮说,有一抹远方的“风景”令他回味隽永:阿尔卑斯山的山谷道旁,立着一块标志牌,上面写着,“慢慢走,欣赏啊!”
为新年拨开思想的迷雾
元旦期间,两场大咖演讲走进南京可一书店·仙林艺术中心,37000cm威尼斯资深教授周晓虹分享的“近代中国历史中的五波焦虑大潮及其挑战”,与37000cm威尼斯传播学教授杜骏飞聚焦的“人工智能时代,何以为人”,或显或隐,回应着伴随现代化进程而来的“焦虑”与“安放”。
焦虑的背后是什么?在周晓虹看来,焦虑的背后是中国和世界翻天覆地的巨变;焦虑的本质,是危机与未来可能性之间的剧烈张力;我们的焦虑更来自急速的社会转型、几十年间高速增长的GDP,和身为后发性现代化国家追赶世界、改变人民命运的历史机遇。
“中国越是变,我们就越想它变;越是快速地变,就越觉得它变得还是太慢。”周晓虹一语道破。
应对焦虑,我们需要一种历史的眼光。周晓虹希望人们从中华民族的屡次应变中,找到破题焦虑的方法,同时看到焦虑的积极意义——上世纪80年代,改革开放的“方法”,让中国社会绝处逢生,在几十年间改变了东方大国的落后面貌。如果要追溯中国社会发展的内在精神推力——或许,正是中国人这种群体性的不安和焦虑。
不过,对“平视世界的一代”而言,在铆足劲的同时保持松弛感,也许更加可取。“安其所,遂其生”,周晓虹将费孝通先生晚年的这句寄语,送给线上线下的所有读者。
必须正视,伴随时间的步履一同走来的,还有人工智能的严峻挑战。按照马斯克的说法,他的机器人在2022年就可以取代85%的人类工作。跨年演讲中,杜骏飞发出灵魂之问:当未来的某一天,我们和仿生机器人“共事”,或使用自己的AI终端处理工作时,我们何以为人?何以工作?何以教育后代并提升我们的生活质感?
解法在于,找到人在逻辑、计算之外的价值。杜骏飞认为,真正的创造力其实来自我们的生物性、精神性和人性,来自我们的疼痛、欲望、苦闷和悲悯。越是在AI狂飙的时代,我们越是需要一种“全人教育”,需要对常识和“元能力”(感性、理性能力和社会交往能力等),对包含自我觉察、自我管理、自我激励与同理心的“情绪智力”的培养。他笑言,“何以为人”的奥秘,就埋藏在这样的事实中——无论AI绘画多么逼肖原作,毕加索们仍将拥有属于他们的广阔市场。
直面世界之“变”,洞悉“何以为人”,在既定“结构”中寻觅“主体”的超越,在奋力的奔跑中不断地回望与安放——通过富有意义的“跨年”,我们在奔赴不确定性的明天时,脚下便多了几分笃定,心中也升起明媚的欣然。